“只是当时已惘然”
--古诗词中的回首黯销魂
古诗词中有一类神来之笔惊艳了岁月长河,虽相隔千百载,却如故人重逢,令人满怀感动。没有华丽的词藻堆砌,没有过多的技巧渲染,没有冗杂的修饰雕琢。以回忆的方式记录往昔点滴,通过时空的反复写尽沧海桑田的变幻无常,诉尽物是人非的满怀愁绪,道尽悲欢离合的满腔深情。
李商隐在其绝命诗中写道:“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。”美好的人与事只能成为追忆,而在当时却是茫茫然不知珍惜。纳兰性德则更是直接:“赌书消得泼茶香,当时只道是寻常。”赌书至盏茶泼洒,多么美好的回忆,而在当时却觉得再寻常不过。两首词在创作手法上异曲同工,皆为悼亡诗,回忆与妻子往日美好生活,与现实形成极限拉扯,感人至深,直击读者心灵深处,引发共情。而若论深情,又怎能少的了小山词,“当时明月在,曾照彩云归。”当时明月悬空,映照佳人,如彩云般归来。词至此戛然而止,虽未写当下,却引发读者无限遐想与感慨,如今明月依旧,佳人何在?崔护则用一段充满传奇色彩的邂逅引发千百年来后人无限感怀。“去年今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。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。”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,桃花灼灼如昔,佳人杳杳难寻。寥寥数言勾勒出两幅唯美伤感的画面,婉转表达了对失去美好事物的怅惘。苏轼在妻子离世十年后写下了真挚感人的《江城子》,全篇字字血泪,声声衷肠,而其中有两句话看似稀松平常,却表达了对亡妻的深沉思念,“小轩窗,正梳妆。”轩窗前,妻子正在梳着妆容。多么美好而又熟悉的画面,而今天人永诀,唯有梦中得见。
最是回首恸人心,唯有珍惜眼前人。珍惜眼前的人与事,珍惜生活中的点点滴滴,或母亲的一顿饭菜,或爱人的一弯浅笑,或孩子的一个拥抱,或朋友的一句问候。我们无法阻止“此情成忆”,却可以避免“当时惘然”。